各位同学,各位老师:
大家上午好!
作为教师代表,首先欢迎各位新同学成为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的一员。
每年的开学日,都如一场盛大的节日聚会,走在校园里,看到一张张洋溢着兴奋、喜悦的可爱面庞,倍感亲切。我们这所古色古香、散发着浓郁民国气息的百年老校也顿时充满了青春的欢笑。这两天正逢各大学开学之际,我看到许多名牌大学的校长各展其能,发表了别具风格的演讲与致辞:清华大学校长给本科生和研究生的两场致辞,主题分别为“与美相伴”、“学问即人生”;浙江大学校长以“拥抱面向未来的通识教育”寄语新生;东北大学校长勉励年轻人“生逢斯世逐梦时”,要勇于为梦想奋斗。这些美好的祝愿,从不同侧面反映了当今大学校长眼里的理想教育是什么样子?这样的问题也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思考。在今天这个隆重的时刻,作为一名普通的教师,我想与大家分享三句话,希望能成为同学们开启大学新生活的一个参考:
第一句话:大学是为“学术”而设。
同学们:何为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 ,在止于至善…”这是我们在步入校门时赫然在目的校训,也是古人对于大人之学的经典言说。而现代意义上的大学之道为何?让我们在此重温蔡元培就任北大校长时讲过的话:“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大学学生,当以研究学术为天职,不当以大学为升官发财之阶梯”。蔡元培,这位中国现代大学的精神领袖,执掌北大期间,推进教育改革,为中国新式教育开一新气象。他对大学及大学精神的简单概括,振聋发聩,虽过百年而仍能启迪人心。在他看来,大学就是为“学术”而设。
大学既为“学术”而设,则“学术”又为何?
学术在中国传统语境下,意义极其复杂,可以指学问知识,也可以指教化,还可以是治国之术。我们今天所说的现代“学术”,乃是指系统专门的学问。当年蔡元培先生有一个理想,认为一个完全的大学,应该各科并设。如无此能力,则主张大学专办文理两科,文理乃是农、工、医、药、法、商等应用科学之基础,这些应用科学之高端的研究,仍然要归到文理两科来。所以,他尤其注重大学专办文理两科,并定名为本科。德国著名的社会学家马克思韦伯曾从精神上的志业高度来诠释学术,他在著名的《以学术为业》的演讲中说:今天,相对于学术作为一种职业的经营,以学问为生命志业首先受到的限制,就是学问已经进入一个空前专业化的时代,并且这种情形将永远持续下去。韦伯提到的专业化问题,是近代学术与知识转型的显著特征。中国传统的学术分类是经、史、子、集,在近代则转向了西方的“文理、法、商、医、农、工”。时至今日,大学的规模早已经远远超出了蔡元培的设想,大学学术的分科体系也到了精细化的程度。就诸位同学而言,选择了历史文化学院,选择了历史学、考古学、文化产业、旅游管理,也即选择的自己即将要投身的“学术”。
这里我结合自己的专业历史学谈一点感想。法国年鉴学派大师布洛赫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隆隆炮声中,面对国难当头、生命可危的艰难处境,书写了一本小册子《为历史学辩护》,这本书的写作初衷是为回答他的小儿子有一天无意中向他提出的问题:“告诉我,爸爸,历史有什么用?”虽然童言无忌,但布洛赫却认为孩子的质问切中了要害,因为他的发问恰恰是针对史学存在的理由而发。首先,布洛赫肯定了历史具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魅力,它可以让很多的人为其着迷,乐此不疲,并愿为此奉献自己的一生,这就是所谓“使命”和“天职”。再进一步,布洛赫指出所有真正的历史学家都能证明,历史自有其独特的美感。她以人类的活动为特定的对象,它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千姿百态,令人销魂,它比其它任何学科更能激发人们的想象力。布洛赫特别要我们警惕,千万不要让历史学失去诗意,如果有人以为历史诉诸感情会有损于理智,那真是太荒唐了。布洛克一百年前针对科学对历史的统治所讲的这番话语至今发人深省,因为今日的历史学需要反思,需要重寻其自身的魅力,需要追求“无韵之离骚”的美感,需要找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想象力。有关布洛赫对于历史的“辩护”,我想将这本书作为礼物,推荐给每一位同学,希望大家在新学期能翻开此书,与大师对话,从精神上了解历史,走近学术。
与大家分享的第二句话:成才是由“自修”而成。
大学乃造就人才之所,而成才,靠自修而成。大学生活,最大的挑战即是转变学习的观念。为什么说是挑战?因为观念的改变最难,正所谓“积习难改”。中国教育的问题有目共睹,民国时期的两位校长梅贻崎、李登辉不约而同地指出现代中国的教育太偏重智育,缺少智慧的养成,更谈不到“全人”的发展。我想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仍十分老尖锐。前述浙江大学校长讲通识,清华大学校长讲美育,均是针对此教育问题而发。具体到学习方法,同学们可能习惯了填鸭式的灌输教学,习惯了只会用心地听课,记住师讲的每一句话,尽量一字不漏地记在笔记本上,以便日后顺利通过考试。 然而,真正的教育,必要给自己带来改变与升华。对于学习,我们不仅要累积知识,更要让所学成为我们自己思想的一部分,对自己发生影响、产生变化。因此,最好的学习方式不是听课,而是学会独立的思考,将精力全部集中于自己的思维过程中。要实现这一目标,靠的是自修的能力。那么,如何自修?中国近代的启蒙思想家胡适在五四运动后,针对学生们热衷运动而无心求学的现实发表过一篇《我们对于学生的希望》,他讲到,灌进去的知识学问是没有多大用处的。真正可靠的学问都是从自修而来,自修的能力是求学问的唯一条件。在自修的能力中,胡适首重“看书的能力”。说到读书,古今中外,太多的学者有过经典的论述。这里仅举一例。宋代的朱熹总结自己的读书心得时提到如下方法:第一要循序渐进。“"譬如登山,人多要至高处,不知自低处不理会,终无至高处之理”;第二要熟读精思。熟读,就是要"使一书通透烂熟",精思,就是要“看得是了,未可便说道是,更须反复玩味”,“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第三要虚心涵咏,指读书要仔细认真,反复研磨,反复体会。此外,还有“切己体察”、“著紧用力”、“居敬持志”,朱熹的话虽针对古人读书而发,但对于学习人文专业的我们仍有很大启发意义。
想要与大家分享的第三句:幸福必与“快乐”相伴。
按照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需要层次论,人除了基本物质需求,还会有超越性的精神追求。幸福与快乐,是人类终极的追求。这里,我要与大家分享的幸福观,它与快乐相伴。而真正的快乐,不同于世俗的享乐。叔本华说过:“追求享乐的人恰恰得不得幸福”。这位智者告诉我们:一位粗心的年轻人可能认为生存就意味着去享乐,仿佛世界上的真实的幸福俯拾皆是;然而,恰恰是这些人得不到幸福,因为他们的才智尚不足以使其战胜生活道路上的种种困难。《圣经》中也有一个故事,摩西对希伯来人谈到他们最深重的罪过时解释说:“因为在你富有的时候,你没有心中充满喜悦与欢乐地侍奉你的神耶和华。”叔本华与摩西的话启示我们:真正的快乐,不是享乐,不是极度兴奋,不是瞬间即灭的火焰,而是存在本身所具有的持久的炽热,是伴随着一个人创造性发挥自己的能力而出现的一种情感。那些极端的享乐主义、不断去满足新的欲望的追求以及今天社会的许多娱乐行业,只会给我们的神经带来不同程度的刺激,不会使人的内心充满真正的快乐。
同学们,如果说乌托邦、理想国、象牙塔只存在于想象,那么,大学应该是最接近理想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自由地探索,勇敢地追寻,发现你喜欢的,需要的,擅长的,找到成长的方向;在这里,你可以去思考永恒的真理、存在的价值,欣赏纯真与完美。未来的四年,是你们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理应用奋斗去浇灌理想,用思想成就未来,我想,这也正是一所理想大学和合格教师的使命所在,有赖于我们每一位爱她的人共同去努力。
衷心祝愿同学们在历史文化学院学有所成,幸福快乐!谢谢大家!